《中國人口普查年鑒-2020》則顯示,中國家庭戶人均居住面積達到41.76平方米。似乎沒有多少人感覺到自己住的如此寬裕。
盡管如此,14億人住不完不簡單等于房產過剩,而是結構性短缺與結構性過剩并存。
在1980-2010年的經濟高速增長時代,有6億中國人(超過歐盟的全部人口,也超過美國、日本、英國、加拿大、澳大利亞五國人口之和)從農村進入城市。但是,中國的很多城市尤其是一線城市,對人口的遷入有戶籍限制。老家沒有工作機會,雖在城市工作,但并沒有歸屬感。城市容納不下靈魂,故鄉安置不了肉身。于是,在城里工作在故鄉建房、買房是大多數人的選擇。人口外遷導致大量鄉村已成為空村,還有大量鄉鎮的房子只是在春節過年那幾天有人居住。在大多數的時間里,很多人自己在工作地租住在狹小的空間里,而被平均出來的“41.76平方米”卻在閑置。
城里的房子限買,鄉村的房子限賣,人的自由流動與房地產的不自由流動導致房地產資源錯配、資源利用效率極低。房企這兩年大量暴雷、經營困難則是這種資源錯配、資源利用效率低的一種表現。
中國復雜地權帶來的高成本由來已久,尤其是農村的宅基地以及與之相關的集體土地。如果城市不限購,城里人有權將自己的房子、土地賣給城里人、賣給農民、抵押給銀行,而農民無權將自己的的房子賣給城里人或非本村的外地農民,也無權(更準確地說是“不可能”)在資金短缺時抵押給金融機構獲得貸款。
當農民無權轉讓土地、房產時,金融機構不會接受農民土地、房產的抵押金融業務,農民也不可能用這些固定資產獲得流動性,農民貸款難就會自然發生,農民在土地、房產上的權利實質上是被剝奪狀態。
權力,不可交易。權利,必須是可交易的,否則,公民的權利實際上是官僚的權力。
城市化是大勢所趨,在當今中等收入以上的國家里,排名前20的城市多集中了該國人口的50%以上。城市化后,還會有一個“大城市化”過程。東亞尤其明顯。東京都市圈有4200萬人口占日本人口的30%以上,占日本GDP的50%以上,這也是人口集中帶來的分工效率。首爾都市圈的人口已經超過韓國人口的三分之一。臺北經濟圈(臺北、新北、桃園、新竹)的人口也超過臺灣人口的三分之一。(阮加《貨幣經濟的邏輯》,中國經濟出版社2021年版)
中國需要提高房地產的自由流動性,取消城市、鄉村住房的限購政策才可以有效提升全國住房的使用效率。2021年全美退休人員移居人數最多的前十五個移入地沒有一個是大城市。大城市的退休人員賣掉自己的房子去小城市、鄉村養老,增加了大城市的住房供給,也抑制了大城市的房價上漲,降低鄉村住房的空置率。
(作者阮加為北京交通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)
(來源:第一財經)